Luciano-Lux

停不下手里的笔,和梦境,就到这里来,讲讲故事。

老宅

借着层积岩的天然纹路形成的天然小径,四旁零落着茶馆,布铺,小卖部,和随意安置在家门口的竹椅,载着竹叶洒下的清幽,摇摇晃晃。侧着身子,小步快跑过布满湿漉漉的蜘蛛网,腐败的竹叶,和淤泥的墙缝,就能望见临街高坡上的老宅。

老宅依崖壁而建,屋内的楼梯盘旋在崖壁上,爬满了无处不在的青苔。石阶的缝隙里总是藏着郁郁葱葱的小草和水汽。通往后厨的楼梯转角处,不知是遗忘了还是怎样,少了一块石阶,需小跳过去,像是从一个世界呼啦啦地,飞向了另一个世界。可一不留神,脚踩滑在青苔上,就会顺着陡而窄小的楼梯一路向下滚,直滚过一楼的厅堂和门前的斜坡,滚到马路中央去。彼时的马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摩托车,过的最多的无外乎是马和吆喝着路过的骡子。外公总在门口的长凳上坐着发呆,见我滚出来,便乐呵呵地冲我喊:“伤到么得?”我兀自起身,拍拍疼痛的膝盖和屁股,傻笑着答着没有,便哒哒哒地跑回去。外公高瘦的身子立在门口,一手抄起长凳,一手悬在空中,紧紧握住我迎上去的手,引我往回走。

一楼的厅堂总堆满着逼近房顶的杂物,只留下条堪堪能过两人的小路通向楼梯。若是从杂物里翻出了风扇,可以请外公来修。外公会将小木凳放在门口,粗糙而干裂的大手将风扇一点一点拆开,清理铝丝和发动机,而我和哥哥则会扒拉出一大堆矿泉水瓶,在上面蹦蹦跳跳地嬉闹,不停地摔倒,爬起,再摔倒,爬起。当风扇熟悉的嗡嗡声和滴答声响起时,太阳已然西垂。斜对门家的屠户预备着明日要宰杀的猪,近旁的木匠家又多了不少漂亮的木屑。外公站起身来,领着我们收了风扇和矿泉水瓶,将倚在一旁的门板往门槛上一放,挡住了漫天夜色。

——2020.4.13(近来总梦见外公高瘦的身姿站在老宅门口,像是定在原地的磐石,或者崖壁里的松柏,等着我回家。无论是漂泊已久,或者正经历着低谷的我,在梦里看见外公的身影,像是看见了灯塔,心忽然就安定了。老宅的故事太多,不知怎么讲。醒来,一时五味杂陈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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